如果沒有一種命定的秩序做出安排,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相遇。在地球上,在人群中,遇見一個人,與之相愛的可能性能有多少。這機率極低。

──《春宴》

Monday, June 21, 2010

-28

這可以說是重蹈覆轍吧。

他咬著剛點燃的長壽菸,雙手插於牛仔褲的口袋裡,修長的身子輕靠在漆成深藍色的門上,雙眼微瞇盯著床上把自己身子縮成一團彷彿貓咪的女孩52。熟睡的臉龐還真像是個天使。他想。

不過天使才不會每次生日都遇到火災。

想想,十九歲那年大概是最頹喪的時候─對他而言。他上了一所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的學校,入了一個算是有興趣的系;翹課歸翹課,成績不差;認識他的人多的數不清,朋友女人都不缺;喝酒抽菸打撞球泡夜店,回家時便替母親洗碗,跟父親看政治節目;大家都認為他意氣風發還是乖巧懂事......他只是冷笑,然後又點燃一根菸,在煙霧瀰漫後的眼眸藏著沒人看見的哀傷。這個時候,女孩52毫無預警的闖入他的世界。

嗯,毫無預警而且莫名其妙。那晚他送在夜店認識的女人回家以後,仍有些醉意的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了公寓的門,卻赫然發現坐倒在他家門邊的女孩52。女孩52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右胸口別著一朵紅玫瑰,下半身是一件雪白的澎澎裙─像是個天使一樣。只是,那襯衫和裙子到處都是像被黑炭弄上的痕跡,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膚也都是;原是該套上一雙跟鞋的腳沾滿泥濘和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女孩52闔著眼,臉上的妝都因那未乾的淚水弄花了。他揉了揉眼,確定眼前的女孩52不是他的幻覺後,他走近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女孩52一把抱起。女孩52驚醒而睜開眼看見將她抱起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一眼,女孩52便又闔上雙眼緩緩睡去。這會換他驚訝了。怎麼會有女孩子像她這樣反應的?是被陌生男子抱在懷裡呢。不過酒醉讓他沒有再多加思考,用腳踢開門便進屋。

隔天,他翹了整天的課,而女孩52在清醒之後對他說她家在開生日派對的時候鄰居家失火蔓延到她們那,她自己逃了出來,走著走著就到這了。他聽完點點頭,走到廚房給女孩52也給自己倒了杯冰開水,遞給女孩52,他在床邊坐下。妳什麼都沒拿出來嗎?身分證、提款卡、現金之類的?他問。女孩52搖頭。我只有這個。女孩52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透明夾鍊帶,裡頭裝著幾個信封。妳昨晚有拿這個嗎?我怎麼沒印象? 因為我藏在胸口......。他竟紅了臉趕緊轉換話題,清了清喉嚨他問信封裡裝什麼?遺書。女孩52小聲的說。遺書?他挑眉。女孩52點頭。妳只記得帶這種東西而沒帶錢還是什麼更重要的東西出來?大約是他在說「這種東西」時的不屑口吻刺痛了女孩52的心,他瞥見她的眉皺了一下。這種東西很重要。很重要。其實他對女人根本沒什麼同情心,溫柔什麼的都是為了騙她們上他的床才勉強裝出的,但,他現在居然對以哀傷神情喃喃說著那句話的女孩52起了真正且久違的同情心還有溫柔。欸,妳沒地方去吧?不只女孩52不懂為何他要這麼問,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那,住下來吧。在女孩52搖搖頭以後他順口說出了這句話。真的是見鬼了!

嗯。真是他媽的見鬼了。他用手拈熄菸蒂,盯著剛睡醒坐起身且給他一個微笑的女孩52,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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