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一種命定的秩序做出安排,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相遇。在地球上,在人群中,遇見一個人,與之相愛的可能性能有多少。這機率極低。

──《春宴》

Monday, July 9, 2012

穿過鏡子──《人造衛星情人》

「我留在這邊。但另一個我,或一半的我,卻移到那邊去了。帶著我的黑髮、我的性欲、生理、排卵,還有或許連我生的意志之類的東西一起去了。而留下來的一半,就是在這裡的我。我一直繼續這樣覺得。在瑞士一個小村子的觀光纜車裡,由於某種原因,我這個人決定性地被撕裂成兩半。那或許是類似某種交易也不一定噢。不過,並不是被奪走了什麼。那應該還好好的在那邊。我知道。我們只是被一片鏡子分隔開了而已。但那一片玻璃的間隔,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過去。永遠不能。」(p.198)

讀完之後,我想到許多零碎的東西。最主要是從小說中小堇他們提到的「這一邊、那一邊」的論點聯想而來。

我原以為,阿嬤阿公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們「壞掉了」。這種壞掉,無從預測,不得知確切原因,畢竟最確切的原因只有壞掉的人自己知道,而他們被認為壞掉了,就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宣稱的原因。像謊言像虛構,因為過於誇張,感覺不可能發生;有時候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清,直流口水;更多時候連一個字也不願說,讓沉默狠狠地壓在周遭的空氣中。

你見過那樣的雙眼嗎?沾滿眼屎,眼白混濁如死魚眼,完完全全的無神,直望著遠方,彷彿在看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看。你叫喚他,幾乎是得不到任何回應,即使他轉頭看你,你也感受不到他在看你。

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明明寒假的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怎麼幾個月過去就變成這樣?

我以為他們是壞掉了,然而在讀了小說之後,我想阿公他們只是去「那一邊」了。那個喜愛看電視的阿公,喜愛吃甜的阿嬤,還很有精神的他們,都去「那一邊」了。留在「這一邊」的他們,還是他們,卻已經不完整了。也許,只剩殘缺的靈魂住在軀殼。

是不是隨著時光流逝,有很多的自己也走去「那一邊」了呢。不是不見了,而是被鏡子隔絕開了,我們看的見彼此,卻無法越過。

小說裡,妙妙跟小堇說,她不知道哪一個自己才是真的自己。那樣的迷惘慌亂我也感受過,應該說一直都在感受。

覺得似乎很多的自己都被捨棄了,僅存下來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自己?還是是他人所想要的自己?似乎很不會去傾聽自己最真實的感受,或是忽略自己真的想要的,為了順應生活。當然這也許只是藉口。不過,L跟我說過:「我們不可能知道他人喜歡的是什麼模樣。重要的是要喜歡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樣子,而不是喜歡他人所喜歡的你的樣子。


於是,我在練習,練習喜歡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樣子。那樣子,就是我認為自己真實的樣子。


小堇說,避免衝突就作夢,在夢裡沒有現實虛構之分,然而夢總會醒。現實會咬人。之前我也奢求睡眠,認為在夢裡不需要在乎處理外在的一切事物,多輕鬆。醒來之後卻更加難受。如今,我也祈求睡眠,願在醒來之後能擁有新的情緒。

有一陣子,被強迫著去思索真實的自己該是什麼模樣,也被迫著去面對那個自己逃避許久的什麼。結果還是什麼都沒看到。我只是告訴自己,不可以忽視那個存在而已。逃避也是一種活著的方式,我只要讓自己不再忽視就好。

我必須知道自己擁有那樣一個什麼,讓自己不願去面對的什麼。因為那就是我。

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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