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一種命定的秩序做出安排,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相遇。在地球上,在人群中,遇見一個人,與之相愛的可能性能有多少。這機率極低。

──《春宴》

Monday, August 22, 2011

給L、零八二一至零八二二

那就依你喜歡的方式吧。雖然我是喜歡與你以文字對話的,但我又不願讓你因此有了壓力;所以即使那是種不受人歡迎的方式也無所謂,我希望你自在點,不要因此而有了不該有的壓力,那我也會很愧疚的。我只是想要你知道,這樣的對話方式對我來說是極其特別又可貴的,但這是建立在雙方都很自在的情況下;你選擇你想表達的我選擇我想訴說的,這樣就好。這樣就已經很美好了,對我而言。

去年的暑假我記得不少當時作的夢,那陣子我經常夢見小男孩──可愛的喜愛黏著我的小男孩,細節都記的頗清楚,我還將它們記在本子上;今年的暑假卻幾乎記不得任何一個夢了,那實在很可惜。我是個只要睡著便會作夢的人,但鮮少記得內容,只有感覺自己作了夢。小時候常夢見可怕的東西如殭屍或是殺人犯,夢見自己被那些東西追著跑,想睜開眼睛卻睜不開,怎麼樣都無法脫離夢境。然而,我的童年在我的記憶裡並沒有令我相當懼怕或感到壓力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會夢見那些東西。「也許我們能夠藉著清醒的幻覺來獲取到那些我們忘卻掉但真實屬於我們腦海裡的畫面」我想也許我是真的忘了,對於一個寫作者而言,記憶力不好是否是件很可惜的事?有許多畫面在不知不覺間被我遺忘,為了不被遺忘我只好寫下,但那些被遺忘的呢?假設它們無法在夢裡以另一種形式出現,是否我便再也想不起來呢?那其實很哀傷的,我想。

「昨天在電話裡聽著某某的哭泣時,有什麼敲打著我,要我共感著她的痛苦。
我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快樂的人?那許多悲傷的事不是仍在近前嗎?那些曾經徬徨失措,瘋狂錯亂,滿室亂走,那些張口結舌、欲辯忘言的艱難時刻,那些無以名狀的孤獨,難以言說的尷尬,那些人們名之為傷害的狀態……作為小說家的那個腦子記住了所有一切,像記住我眼見的世間其他發生、路邊花草、天光雲影、各種營生……長時間地思索著。尋找著正確語言,更接近的方式。以及書寫的理由。而作為生活裡的我,我本以為是一種求生術地搞笑、扮傻、樂觀……後來我逐漸發現,那確實是我,那是經過再多傷害都不能奪去無法扭曲的,一個傻呼呼的孩子。有些事現在我已經不會去辯駁了,我想我有權保持沉默。
掛上電話沈重地發呆,呵呵,然後就傻笑幾聲,伸一個懶腰,轉頭去作接下來的工作。」

當我看見陳雪的這一段話後,我想了許多想了許久。很多時候,我很害怕自己太快樂,很奇怪吧;因為我怕自己太快樂就寫不出我想要的東西了。能感動我的撼動我的總是哀傷痛苦暴虐血腥瘋狂的文字,那些人們以為充斥負面情感的文字才是能撼動我心的文字能刻劃在我心上的文字。快樂幸福這些情緒是必須的但不持久的,但哀傷憎恨這些情緒是不必要卻總糾纏我們許久的。L,像你說的,必須回到自己的深處去面對其黑暗並以自己的觀感去描繪出來,無法感動自己的文字何能感動他人;我明白,不過好多時候我好迷惘,不知道從何寫起,那些碎片太多以致於我什麼也寫不出來……我想是我想得太多了,愈是牽掛的太多愈是無法下筆。而我也無法否認,生活上的我,那些快樂無憂的我是必須的,作為一個人,要是沒有美好的快樂的事與那些哀傷黑暗來平衡,是會完全的崩壞的。我想。

我也會想,是不是我經歷的不夠多不夠痛,於是我還沒有辦法去完全的體會去完整的感同身受。還有很多事情我看不透,還是很迷惘,時間卻仍然走著,我也只能寫著。我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我不是那些作家,我還做不到那樣的程度,不過我仍渴望能有回應。

沒錯,是互相的。

「你只是過於在乎而已。要變,但不是你說的那樣。不需要去挪動自己的個性排列,強求自己的舉止符合某種印象,你只要分清楚哪些需要在乎,哪些在乎也沒有用。絕望過後才知道自己是誰。」

好久之前,那個男人曾經這麼對我說過,如今我再次咀嚼這話,更加肯定他從未錯過。一直以來我都欣羨著那些甜美的被憐愛著的人們。為了去獲得什麼我便隱藏起什麼,有時候我快樂,有時候則不;與其說是我忘記了自己最真實的模樣,倒不如說是我從未看清。「我想很重要的是要喜歡自己在他人面前的樣子,而不是喜歡他人所喜歡的你的樣子。」L,你的話讓我微笑了卻有點想哭;我知道自己有些地方是容易讓人受傷的或是困擾的,於是我盡量不讓那些地方外現去傷害那些我很在乎的人,有時候會很累但還不到厭倦;我不知道現在在他人面前的自己是否被喜歡,但我喜歡現在的自己也倦於改變,即使以客觀的角度來看我仍太悲觀太膽小太自私,也無所謂。我是這樣想的:我要當個我所希冀的模樣,前提是那不會傷及我所在乎的人們。如此一來,即使他人仍有不滿也不在我所在乎的範圍內。

文字中的我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我喜歡文字中的自己,即使她是如此的灰暗痴狂。她很真,多的是生活中的我難以見得的模樣。假使有人能夠與她/我交談相處,甚至感同身受,也不枉她/我這麼活過。

我還沒看到《蓮花》,仍在找尋當中;不過光看你謄錄的那段話,我更期待讀到那本書了。然後,我想關於西決東霓我得在讀完東霓之後再回覆你的感想;我也對東霓抱有相當濃厚的期待。比起劇情的高潮起伏,我也更喜愛讀角色們的心理獨白,那些充斥濃厚情感的字句總深深刻劃在我心上,也更易於使我感同身受;像先前我跟那男人討論到的,讀者閱讀總意圖取而代之,拿著寫作者的碎片意圖修復自己。

而我們總在寫作者與讀者這兩個角色間互換著,像個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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